先生:
关于媒体的事情,今天早上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抨击昆明专线的巴士。这个专线的巴士比昆明市其他的公交车贵1元 钱,其实车的配置本身还是普通车,但是收的钱多了,坐车的人少,最受白领欢迎。媒体马上说公道、谴责这个事情,很强烈的民粹主义倾向。这样做其实不好,我 和北京白领接触,他们更愿意开车,不愿意挤车。现实的结果是买车,买车的结果是大家更走不动了,与其这样,不如差异化的,提供相对高档的公交车以改善路面 情况。这里面有一个问题,平等混淆与相等。就是我得和你一样,其实是不可能的,你否认这个差异就是否认真相,否认真相就要出偏差。
范金虎:师伯,我今天看到一个新闻,说昌平到回龙观,开通了一个社区的班车,或者昌平到金融街,全天只早晚,16元钱1个人,专门发帖到昌平的社区网站上,跟帖的有400多人。我想如果从天通苑或回龙观每人是16元钱,如果开车的话,是30-40元钱。
先生:还有碳排放。
范金虎:开车的人算了一下成本,一个人收20元钱,大巴的成本将近40万,一个人的工资3000-4000,加上保险、车费,除非他在早晚之间干别的,要不没法干。其实最好的是高峰时段走公交路线。因为你干别的,比如说,你送过去,晚上来不及接。
先生:这是很危险的。
范金虎:早晚时间你走公交线是最好的。我觉得这个事是好的,但是如果承包企业不挣钱,这事长久不了,一阵风。
先生:对,这个一定要有利益能推动他。包括现在车、房都是行政手段,完全不是经济手段。我记得说起摇号,肯定没人买微型车,果不其然,不幸言中。全都不买小车,不买低排量,都觉得对不住那号。
黄芊:现在低排量的优惠是不是也没有了?
先生:也没有了,你也觉得没劲,都觉得这不好意思的了。
黄芊:也是啊,好不容易摇一号,换我也不买那低排量的。
先生:这方向其实又反了。大家看日本的还是两厢车多,没有大个的,什么奥迪L,所有车都准备弄L。 心理学有一种解释很好玩,如果你心里觉得太憋屈了,往往倾向于大房间、大车。因为内心已然这样了,希望外显的世界对我显得开阔一些。比如说那些牛人,他不 在乎,是因为他心境很开阔。虽居陋室,但他依然很愉快、很愉悦,那就是说他内外的协调的好,对于我们,其实很多东西现象背后一定有它的原因。
黄芊:那天我和李元和师伯讨论,就是说,人要有所畏惧,比如说男的喜欢寻花问柳,梅毒在古代那个 医疗水平很难治,所以他们有所限制。然而现在药物很轻易地治疗了梅毒,就出来一艾滋病,所以哪天等艾滋病都很容易被轻易治愈的时候,就会再出一个更恶心的 东西了。反正就觉得人应该有所畏惧,得有所制约,要不然人就会很早就把自己给毁灭掉。包括那天和范金虎讨论一个问题,就是说政府采购的问题,很典型的一个 例子,我们医院新买一个理疗仪:红光治疗仪,我当时问维修人员,他告诉我的价格是6000-7000,不超过7000,过2天有一推销人员上门,我问他多少钱,告诉我1万5,我说不对啊,前2天还6000-7000,怎么今就成1万5了,他告诉我:那是政府采购价。当时我就说政府采购更贵,范金虎再解释一下政府采购的问题。
范金虎:这是北大一教授讲的,政府采购法是03年3月 份颁布的,以前是没有的,都是各单位、各部门自己拿着支票去采购,那就等于说腐败现象分散在所有的企业,所有角落里,所有掌权的人。那就等于说作为一个国 家领导,所有的国家单位都得监督,后来改为集中采购。行政事业单位集中到一块,比如说以省级为单位,成立一个采购中心,下归财政局管。比如说北京市,它来 采购所有北京行政区的拨款单位的工程、货物、服务三大项,这个采购中心的权利很大。所有他手里经办的这个的金额、数量,对于北京市来说,有上千亿。从法律 上来讲,管1个单位10几 个人,和管上万个单位几十万人相比,从制度上来说好管。从价格上,有几种方式,比如公开招标。假设我是政府,要买一计算机,你们几个一块过来,把我的要求 给你们说,或者你们提供这种要求也行,同种质量下,我要价格低的,采购成本肯定要下来。谁哪知道,他们几个抱起来,一块把价格推上去。这是从供应商的角 度。再有,还有一个灰色的收入。今天我刚看了IBM的行贿门事件,1000万 的政府采购,某审批的人决定你生死,决定你的取舍。所以说现在越采购价越高。北大的教授说,在中国也只能这样,因为这是在全世界是最先进的方法、最好的方 法,谁曾想到咱们这就变质了,但是变质也没事,这个制度是好的,咱们慢慢地去实行,长期的慢慢地去把这些制度完善,我觉得可能会成为好的方法。
黄芊:这也挺难的,你像我们很典型的现象,现在国家针对药品的采购,所谓是越管越严了。但是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:所有便宜的药全断货了。比如说什么庆大霉素,1元、甚者不到1元钱的药,统统买不到,都是那种很贵的药。而且原先我们医院常见的那些合作单位,突然间政府就没有指标给他们了,然后就倒闭、合并。没有便宜的药,现在搞的病人怨声载道,比如口腔溃疡散,1、2元钱,第一他有中药涨价收不回本的问题,第二就是很多很便宜的药,他无法提供很多采购的灰色收入,势必从药品中扣。但是你像那种阿卡波糖——治糖尿病的药,从来就没有断货过。
先生:这是一个经济规律,没有利益就停下来了。我们经常用行政手段去推动经济。药品招标的问题,没有实行国民待遇,外资、合资的药价不受限制,最后就是国营企业全趴下,最后全都去合资了,调回头来换个名字。
黄芊:现在好多药都改名了。
先生:这个东西不是杜绝,其实是增加其难度,收买一个人好收买,收买100个人,这个事就很容易漏风声,操作就越来越难了。我们总想杜绝,杜绝其实是一个妄念,本身就杜绝不了,行政的手段一定是附加上去的,这样就一定有办法破解。
黄芊:机制建立起来后,人心还是这么贪!
先生:你看基督教有个特点,首先强调原罪,所有的设计是针对人的。不祈祷你是圣人。中国强调向内,提高自己修养,但是他毕竟还没有一个外在的管理。能不能从这个角度来看?应聘某个职位,比如扫地,可能有个地板价格,也就是最低工资,比如1000,但是由于你有某种关系,去银行扫地,可能是1500,但是这个已经基本达到封顶了,不能被给出3500, 这样大家都去扫地。实际上有一个上、下区间我们赞赏,但是我们要防备不好的,要有这个制度设计。如果你想绝对,这个本身就没有制度了。我们只能说的是一个 低概率的。比如汽车一旦运行,就要耗油,那么就有不完全燃烧,如果因为有不完全燃烧,就不用汽车,那是不对的。在我们选择汽车时,我们选择燃烧相对完全 的,不能因为它有缺陷,我们就不能用它,这个是讲不通的。再比如选用西药,我们一定会选择副作用小的西药,而不能杜绝没有副作用,杜绝本身就是要求完美, 而人本身就是不完美的,那结果一定是不完美的。包括最近西方,比如日本,有人贪污钱作为竞选经费,但是没有据为己有。而陈水扁的儿子,养狗用的狗粮都去报 销,违章的罚单也报销。
黄芊:社会上有一些团体、组织,想从教育做起,把孩子培养成雷锋。
先生:我不反对这个有积极 作用,然后里面有很挑战的东西。有几个有名的学者讲:所有的改革其实都是利益的重新分配。现在问题在于为什么美国的资本家更逐利,但他们的社保比我们好, 他们是想明白了,如果你把穷人逼造反了,他也就死定了。他不是喜欢穷人。他们考虑到社会的运行,自己的利益,所以解决了这个问题。美国是国家负责抢救的费 用,所以人愿意帮助,不是道德的问题。社会生活中,一定有利益的问题,这个不解决,很难达到效果。很早前,我在心理所学心理时,有一个儿科的副主任医和我 讨论:人心不古。他遇到一个急诊,小孩胳膊被玻璃划伤,看到家长的衣着贫寒,就问他有没有钱,如果没有钱我们申请院长基金,走绿色通道;如果有钱,我们先 去抢救,然后你去凑钱。之后开始治疗病人。事后病人家属说没钱,不行的话可以去掉刚才的治疗。结果把他出卖了,病人什么手续都没有办理。如果下次再有类似 事件,可能会说这个大夫真冷血。那么我们就想,如果你不冷血,这个工作你能干多久?作为当事人,你只能不管,如果你管了,所有的责任都在你。所以没人敢去 做。没有机制去解决这些问题。